Chapter15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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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只消一眼,不必看清面容,单那轮廓,那姿态,便像两根冰冷的针,直直刺进她记忆最阴晦的褶缝里去——常氏,冯潆潆。
  前尘旧事,裹着侯门深院里的檀香与药气,伴着无声的啜泣与冰冷的眼风,一股脑地涌到眼前,竟让她在春阳底下,生生打了个寒噤。
  常氏站在前头,身形消瘦,但始终保持着世家妇人的端庄仪态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鬓边簪着素雅的金钗,衣着低调却处处透着讲究,那张脸此刻挂着温和得体的笑,看上去慈和又稳重。
  冯潆潆则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,一身鹅黄色的衣裙,身段纤细,肩背微微含着,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下。眉目柔弱,眼神低垂,一副楚楚可怜、温顺无害的模样。
  王亦安面色不太好,但也依旧维持着风度,想来刚才小厮汇报的事情就是她们二人在此,但她与韫曦说话时明显温柔许多:“公主。倒是巧了。我今日并不知家母和表妹也会上香,方才听小厮禀报才知道,没想到正好在这里又遇见了。看来,还真是有些缘分。”
  他这话隐隐透着点不悦,只是不是冲着韫曦,而是冲着母亲和表妹。
  常氏已然看见了韫曦,自然要上前行礼。她才刚一动,韫曦便虚虚抬了抬手,语气淡淡的:“今日是私下出行,不必拘这些虚礼。”
  公主态度疏离,却也无可指摘。
  常氏立刻换上更加恭敬的神情,屈膝行了个半礼,并不敢再僭越。她的声音拿捏得极为妥帖温顺,既不显卑怯,也不过分张扬:“公主金枝玉叶,驾临豫章郡这几日,臣妇等本该早日前往请安,尽心伺候才是。奈何这早春时节,气候反复,臣妇这身子骨不争气,竟染了些微恙,外甥女也是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侍奉汤药,故而一直未能成行,实在失礼至极,还望公主殿下宽宏大量,恕我等怠慢之罪。”
  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。
  又是身体欠安,又是为公主着想,几句话下来,既交代了未曾前去请安的缘由,又把姿态放得极低。
  若不是韫曦早就领教过她的搓磨,还真以为这是一位面容慈祥和蔼的妇人
  冯潆潆站在一旁,娇娇怯怯,像一枚裹在淡青瓷釉里的、易碎的蕊,盈盈下拜,嗓音细细的,带着江南水汽般的糯:“民女见过公主。”
  王亦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了韫曦和冯潆潆二人之前,语气明显带了几分急促:“公主,这是家母姨甥女,自幼长在闺中,少见外客,规矩上难免生疏。若有言行不当之处,冲撞了公主,还望公主海涵,莫要与她一般见识。”
  随即,他侧过头,几不可见地向冯潆潆递了一个眼色。
  那眼神不算凌厉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。
  冯潆潆肩背僵了一下,指尖微微收紧,唇角也跟着抿住,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满,当下便低着头,不敢再多说一句话。
  韫曦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,歪着头,漾着似笑非笑。
  “怎会呢,冯姑娘花容月貌,真是美人胚子,”韫曦莞尔,冲着这“一家三口”说道,“王公子如今似乎也未曾议亲?要我说呀,这表亲之间,知根知底,门第相当,本就是天作之合的良配。我瞧冯姑娘这般品貌,与王公子站在一处,真真是郎才女貌,再般配也没有了。若是夫人与公子不嫌弃,我今日便讨个巧,毛遂自荐,来当这个媒人,玉成这一段佳话,如何?”
  手里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,扇面上绣着折枝海棠,艳得有些疲倦了。
  韫曦不是随口玩笑。
  她是真真切切地希望,促成这桩婚事。
  她是真心觉得,既然冯潆潆与王亦安已有了肌肤之亲,珠胎暗结,而冯潆潆素来小意温柔,王亦安瞧着也并非全然无意,那为何不索性成全了这段姻缘?
  男人嘛,总是贪恋那点无需负责的暖昧。
  除了她的陆骁。
  所以,真爱就得锁死!
  冯潆潆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点破了心事,下意识抬头看向王亦安,随即又像被烫到似的垂下眼去。惊慌还没散尽,一层薄薄的羞色却已悄然浮上脸颊,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。
  一旁常氏端庄的脸上,也难得显露讶异。
  王亦安眉头紧皱,“温润如玉”的皮相下,终究是透出了棱角,他拱手行礼,语气温和而克制:“公主切勿戏言。婚姻大事,关乎终身,绝非儿戏,还需慎重考量。”
  韫曦闻言,倒也不恼,只是轻轻一笑,戏谑说:“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,自然是一桩美事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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